315小说网

第2章 血色盘扣：半枚残扣的隐秘纹样（第1页）

秋雨裹挟着腐叶的气息，将荣国府的青瓦浸得发亮。苏晚棠跪在兄长灵堂中央，膝下蒲团早已被泪水洇透。长明灯在穿堂风中明明灭灭，将苏明远遗照上那道斜斜的疤痕照得忽隐忽现——那是三年前萧砚辞率靖安司查抄苏家商号时，兄长为护她留下的伤。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半枚银镶珊瑚盘扣，暗纹里凝结的暗红血痂像朵永不凋零的恶花，而盘扣内侧刻着的字，此刻正硌得掌心生疼。

二小姐，荣府来人了。老仆陈福的声音在门框处发颤。雕花木门被推开时，苏晚棠闻到了浓郁的龙涎香——那是荣府专属的熏香，此刻却与血腥味混在一起，令人作呕。荣府大管家荣忠带着五六个护院跨进门槛，玄色绸缎长袍上绣着的金线缠枝莲纹，与她袖中盘扣的暗纹如出一辙。荣忠三角眼里闪过阴鸷，扫过灵堂白幡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苏少东家大婚当夜暴毙，我家小姐守了活寡，这笔账...

荣忠！苏晚棠抓起案上茶盏砸去，瓷片在荣忠脚边炸开，飞溅的碎片划破了他的手背，兄长迎亲时，为何荣玉娇的陪嫁丫鬟溺死在后花园？为何婚轿里会出现倭寇的倭刀？话音未落，护院统领周野已拔刀出鞘，刀刃映出他耳垂上的朱砂痣——这让苏晚棠想起昨夜跟踪时，在醉红楼后门见到的神秘人，那人同样戴着玄铁面具，耳垂上有颗醒目的红痣。

苏姑娘慎言。荣忠慢条斯理擦拭袍角，突然话锋一转，倒是苏少东家，生前与醉红楼头牌柳如烟来往密切。昨夜柳姑娘哭着来荣府，说苏少东家答应娶她...他话音未落，灵堂外突然传来环佩叮当声。一身缟素的荣玉娇倚在廊柱旁，珍珠面帘下的眼神冷若冰霜，腕间银镯突然发出细微响动——那是暗扣开启的声音，与兄长书房机关匣的构造一模一样。苏晚棠注意到她裙摆沾着水渍，分明是刚从外头回来的模样。

深夜，更鼓声敲过三下。苏晚棠换上夜行衣，从苏家老宅后墙翻出。雨水顺着飞檐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细密的水花。她循着白天的记忆，摸进荣国府后花园。穿过九曲回廊时，假山后传来的争吵声让她屏住呼吸。

这批火器必须在十五日前运出！周野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狠厉，倭人已在城外集结，若被靖安司...

闭嘴！荣玉娇厉声打断，声音却在颤抖，苏明远死了，他藏的账本迟早会被翻出来。还有那个苏晚棠，她今天看盘扣的眼神...

苏晚棠透过石缝望去，月光下，荣玉娇展开的书信上，萧砚辞亲启五个字刺得她眼眶生疼。原来兄长与靖安司早有联系，这场婚礼竟是为引出倭寇内应设的局。而荣玉娇手中握着的，赫然是父亲生前最爱的那支狼毫笔——笔杆上二字，此刻正泛着诡异的血光。

突然，一阵梆子声惊破寂静。苏晚棠闪身躲进花丛，却见一抹玄色身影掠过屋顶——是萧砚辞！他腰间佩着的螭纹玉佩，与她记忆中父亲书房暗格里的半块严丝合缝。三年前那个血夜，父亲将半块玉佩塞进她怀中，说找到另一半，就能揭开真相，此刻这场景让她呼吸一滞。

循着踪迹找到荣玉娇闺房时，血腥味扑面而来。荣玉娇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与兄长同款的淬毒匕首，梳妆台上，半幅鸳鸯绣帕下压着字条：城西码头，子时三刻，带盘扣来。绣帕边角绣着的樱花纹样，与柳如烟手腕内侧的刺青如出一辙。

晚棠妹妹好雅兴。阴恻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柳如烟倚着门框，艳红的嫁衣上沾满泥浆，指尖把玩着染血的金簪，眼尾的泪痣在烛光下妖异夺目，苏少东家答应带我远走高飞，却在大婚当夜要去见萧砚辞。你说，他是不是该死？

话音未落，柳如烟突然甩出软鞭。苏晚棠侧身避开，却见她手腕内侧赫然纹着倭寇的樱花刺青。缠斗间，梳妆镜里的倒影让苏晚棠瞳孔骤缩——柳如烟发间金步摇，竟与荣玉娇白天佩戴的是一对。更诡异的是，柳如烟脖颈处有道新鲜的抓痕，形状与荣玉娇指甲的月牙形完全吻合。

你和荣玉娇是双生姐妹？苏晚棠抓住破绽。柳如烟狞笑，攻势更猛：当年荣家为攀高枝，将我丢进青楼！苏明远发现了我们的秘密，还想拿账本要挟荣忠...他该死！她突然扯开衣领，胸口刺着的倭寇图腾在烛光下泛着青黑，知道为什么荣玉娇的丫鬟要投湖？因为她看到了不该看的——荣玉娇给周野传递的密信！

千钧一发之际，三支透骨钉破空而来。柳如烟挥鞭格挡，苏晚棠趁机翻窗而出。她沿着屋檐狂奔，却在转角处撞上坚实胸膛。抬头，萧砚辞的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他肩头还在渗血，腰间玉佩映着月光：盘扣在哪？这是解开十年前苏家灭门案的关键。当年令尊为保护我父亲，将证据藏进了...

还未及回答，四周突然亮起无数火把。荣忠撕下伪装，露出颈间狰狞的刀疤，身后站着数十名倭人忍者，刀刃上淬着幽蓝的毒光：萧指挥使，当年让你父亲逃了，今日...他手中把玩着半块残缺的玉佩，正是萧砚辞父亲丢失的那半块。

混战中，苏晚棠的盘扣不慎脱手。萧砚辞飞身去捡，却被周野的短刀刺穿肩胛。千钧一发之际，本该死去的荣玉娇突然从暗处冲出，用身体挡住致命一击。她手中紧攥着半截账本，上面赫然画着萧砚辞父亲的官印——但那官印边缘，却多了道熟悉的刻痕，与苏晚棠记忆中父亲刻在书桌暗格里的标记完全相同。

荣忠才是...真正的内奸...荣玉娇气若游丝，鲜血顺着嘴角滑落，他勾结倭寇，害死了苏伯父...当年萧家也是被他陷害...那半块玉佩...藏着...她突然剧烈咳嗽，指尖指向梳妆镜后的暗格。

暴雨倾盆而下，苏晚棠跪在泥水中，看着萧砚辞染血的手将两块玉佩拼合。完整的螭纹玉佩映出暗格，里面藏着父亲的绝笔信：萧兄，荣忠私通倭寇证据已得，速来...信笺边角还粘着半片樱花，与柳如烟身上的刺青如出一辙。远处传来靖安司的号角声，苏晚棠握紧染血的盘扣，终于明白兄长临终前攥着它的深意——这半枚残扣，不仅是揭开倭寇阴谋的钥匙，更是洗刷苏家冤屈的铁证。而她与萧砚辞之间，注定要在这场血雨腥风中，重新书写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