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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搜索了一下失去意识前的记忆,一些由神经脉冲输入大脑的信息碎片隐约显现出来,大概是当时电场过强的缘故,它们模糊且支离破碎,难以读取。
“明昊……”何远飞打断了我的思考,他的唇色发紫,脸上满是冷汗,“把另一只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有这必要吗,我不解地看他。即使从这里摔下去也要不了我的命,顶多把宿主的身体摔散架而已。反正这身体也禁不住大修了,干脆乘机换一个。
“放手。”我淡淡地说,“关节脱臼了吧,你明知道我不会死,干吗要把自己搞成这样?”
他从忍痛的神情里挤出一个笑容,该死的令我很不舒服的笑容,“我知道放手了就会永远失去你,不放,死也不放。”
他的偏执症状一如既往,无可救药。
“上来吧,我们一起离开这里……雷声一直在响,马上要下大雨了。”
他的最后一句话使我改变了决定。我朝他伸出手,然后被吃力地拖上去,翻入栏杆里。
暴雨像拧开了水龙头一样丝毫不讲究循序渐进地倾泄下来,我们很快全身淋透。何远飞闷哼一声,在栏杆上把脱臼的肩关节顶进去,拉起我就往门口跑。中途我在两具炭化的尸体旁停下脚步,四周的地面残留着雷击过后的焦黑痕迹。
“裴越。”我低声说。还有Z,他们的生命波动彻底消失了,没有了精神活动,肉体只是一团纯物质构成的焦脆遗骸,体内水分因电流产生的高热被瞬间蒸发。
“别太难过……”何远飞在我耳边轻轻地说。
我并不伤心难过,只是觉得空虚,像漂浮在宇宙中,四面八方都是不可触摸之物的那种空虚。我不由自主地蹲下身,抚摸着被雨水浇湿的尸体,它在我的指下坚硬、沉默,但是非常温柔。
像裴越。
我目光茫然地望向何远飞,似乎在向他求证什么。
“……裴越突然把你推过来,用的力道太大,你翻过栏杆差点摔下去。幸好我在旁边及时抓住了你,然后一道闪电劈下来——”
何远飞的声音消失在雨水的冲刷中。
像破碎的镜子被一片片拼起,我突然清晰地阅读出那段模糊零碎的神经脉冲:[……阿昊,即使只留下半个灵魂、半个肉体,你也是我在这世界上的全部希望……]
裴越,他什么也不说,但什么都知道。某种毫无理由却坚韧隐忍的力量使他在对抗Z的寄生时,硬是保留了一丝自我意识,虽然那将使他的身体承受更大的痛苦。
结果正是这一丝意识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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