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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得哄笑满堂。提议之人说完就顺手甩下腰上金佩,那配件击在桌上,声音颇为清脆。渐渐的,竟然真的为这个传言开了赌,除了适才言辞确凿说宋粲去职在即的,以及笑言赌就赌一把大的的杜淮,还有始终不做声也从不参与的许璟,其他人,无不赌宋粲绝不会去职。
许璟看着醉得差不多的故友同僚,目光再一次投到杜淮身上,这次杜淮不曾看他,醉态更是重了,自然不能再答。
惊变
雪停后好几日,太阳终于从乌蒙蒙的云间探头出来。惨白的光带不来丝毫暖意,积雪一时半刻也化不尽,只让人觉得愈加冷得厉害。
尽管天气恶劣至此,丞相府之内还是有不少人宁可聚在室外,也不愿贸然走进那隐隐传来争执声的议事堂内。在冰天雪地里站着的诸曹掾无言地彼此交换着视线,彷佛如此就能尽述己意。终于,东曹掾魏伦轻声开口:“靖直人在哪里?怎么还不到?还是让他入内居中调和吧。此事业已定下,游长史再持别见,也是于事无补了。”
尉曹掾俞寻眉头一皱,摇头道:“他在也是枉然。此举大谬,不知陛下与丞相是如何准的。商贾竟可在雍京内置产,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
魏伦闻言反驳:“陛下迁都至雍已有数载,新都较之昔日国都繁盛却相距天地。商贾若能居于城内,不出一年,雍京景象定能大为改观。”
俞寻尚未答话,一旁的兵曹掾杨崇先冷冷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舍本逐末,悔之晚矣。”
魏伦脸色一变,扔回去一句:“舍本逐末倒也免了,仰怡怕是认定商贾多流于奸猾,不愿与之比邻而居才是真话吧?”
俞寻这时冷笑:“莫非伯衡你愿与贾人比邻而居?”
如此一来魏伦多少动气,这几个月来在相府属吏之间一直就没停过的争论再次起头。守在室外的这十几个人顿时忘记这逼人的寒冷,也忘记堂内的两人也应是为同样的议题起了争执,是无法控制地、旗帜鲜明地各抒己见起来。
杜淮因临时被递上的公务缠住,是十三曹掾中到的最晚的一个。他人尚未到议事堂,就见一群同僚围在堂前的阶下,看上去应是在论理。还在好奇的时候,“商贾”、“迁居”、“礼法”几个词被风送入耳中,才堆起的笑意片刻之间消失无踪,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快了几分。
瞥见他的身影,看上去不堪重负的魏伦双眼一亮,连着喊了好几声“靖直”,却又直到杜淮走到他们中间,魏伦才说:“等你等得正苦。你……”
话被恰如其时打开的房门中断。一名小吏从堂内出来:“许长史、游长史请诸君堂上叙话。”
诸人几乎同时噤声,匆匆再次交换视线后按序依次入内。堂上温暖得多,一时半刻也无法觉察到气氛是否有异。杜淮入室后不动声色地分别瞥了几眼上首的游叙和许璟,察觉二人神色皆平静无澜后,他稍稍放心;却就在以为不过又是二人间一场意见不合的寻常言谈而收回目光之际,整个人一僵——无论是游叙死死捏住笔的手,还是许璟额角浮出的一络青筋,都再清楚不过地暗示,适才二人的态度和言辞,绝非仅仅意见相左如此简单。
但除了这件早已不知道争论过多少轮的事,这一日的公务再无要事,不多时堂上诸人皆各自散去。许璟迈出堂外之际眼角余光扫到袖手候在檐下的杜淮,脚步慢了下来,又朝杜淮投去个彼此心领神会的眼神:“这边走。”
他指了条通往各自官署的小径,与杜淮并肩离去。走出一段后杜淮才开口:“旨意今日即将颁下,又何必与游长史再作口舌之争?”
许璟并不意外,但还是显出一丝苦笑神情:“我又何尝愿意仅在言辞上多加纠缠?不过这数月过去,还在乎多争执一次吗?”
杜淮不免失笑:“过了这几个月,他总能想出新的言辞与你争辩。”
“既然旨意颁发在即,他也知于事无补,言语间益发无所顾忌。就在你们进堂之前,他问下一道旨意是否当是准允商贾入朝为官。”
杜淮闻言有些失色,追问:“他这样说?你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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